“行了,都別吵了。”
傅開遠清了清嗓子:“我過來找你是因為聽說昨晚你給你祖母施了針,現在晞敏病了,你也去看看吧。”
“不行!父親,不能讓她碰我姐姐!”傅靈蘊反應很激烈,“這賤人一定是想回來搶姐姐的位置,她一定會害姐姐的。”
聞言,傅開遠的心緊了一下。
他瞬間變得很警惕,盯著傅荷,眼神里充滿了警告。
傅荷心里又冷又想笑。
“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,像是我求著要去為你寶貝女兒看病一樣,你大可以外面去請個大夫。”
傅開遠一甩袖,“這個時辰外頭醫館的郎中都還沒出診,你隨我去,將晞敏看好了,我有賞,若是看不好,哼…”
漂亮奢靡的房間里,到處拉著紅繩,掛著鈴鐺。
一個巫婆似的人物穿的里三層外三層的,舉著根荊棘棍子在空中一陣比劃,口中嗚嗚咽咽的喊著些不明不白的詞。
老夫人捻著佛珠,一臉擔憂,身邊攙扶她的是一個中年女人,約莫三十多歲,貴婦模樣。
傅荷望了她一眼。
想來,這就是自己親生母親沈心萍吧。
“晞敏若是真被她害了,我饒不了她!”老夫人難忍焦慮,哭出了聲來。
沈心萍趕緊勸慰:“母親您先別擔心…”
“還有你!”老夫人突然打開沈心萍,惡狠狠的說道:“你與二郎也是幫兇,做什么非要將那禍害接回來,晞敏可是你一手養大的寶貝,真被害了,你就滿意了,你就高興了?”
這下沈心萍也哭了。
“母親您說的哪里的話,晞敏是我和郎君的女兒,我們疼愛她都來不及,怎么會想害她呢?”
老夫人一臉兇相,還想再罵,這會兒看到了傅荷,便直接喊道:“傅荷,你過來給晞敏跪下!”
傅荷面無表情的答道:“我們道觀有個規矩,行大祭時跪天地,出塵辟世時跪父母,做法哭喪時跪死者。傅晞敏她是屬于哪一種?”
“你你你你…你這個惡毒的小賤人!壞水胚子!”老夫人氣的發顫,舉著拐杖就朝傅荷抽。
傅荷一躲,老夫人趔趄,步子沒踩穩摔到了地上。
“哎喲!”老夫人一聲痛叫。
“母親!”傅開遠和沈心萍趕緊過來,一左一右的將老夫人扶起。
傅荷俯視著他們,笑道:“祖母,昨晚我就與您說過了,您是肝氣不舒,要忌動肝火,您一把歲數了,火氣這么大,您是真不怕哪天一口氣沒上來就氣過去啊。”
“給我閉嘴!”
傅開遠怒極,起身揮手便抽了傅荷一耳光。
傅荷臉被打偏,懵了一下,下意識的就要抬手打回去。
傅靈蘊還在一邊喊:“打的好!父親,你就該將這賤人打死!省的她活著這世上就會害人!”
傅荷摸了摸臉,看著這不明事理的一家奇葩,轉身就要走。
“啊!”那巫婆突然仰天長嘯。
眾人不禁緊張的朝她看去,傅晞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,面色慘白,仿佛真是身染重疾,即將不久于人世。
“這屋子里有個修煉小成的精怪,化了人像,入府來,要害人命,奪人運,害得人不省人事。”
巫婆唱著調子,手里的荊棘棍子左右搖晃著,最后指準了傅荷。
“呵,不要命的老斑鳩,你可知道你指的是誰?”傅荷眼里布滿了寒意。
傅靈蘊最激動,忙問:“大師,那該怎么辦?怎么才能救我姐姐!”
巫婆搖頭晃腦的,盤腿坐在傅晞敏床邊,“要放那精怪三九二十七碗血,繞著這苦主床前淋,再讓那精怪給苦主磕下七七四十九的頭,方能讓苦主醒過來。”
傅荷:“我再捅她二十四刀,湊個整好不好?”
“賤人閉嘴!照大師說的做。”傅靈蘊掐著傅荷后頸將人往前推,又吩咐下人快去取碗。
傅荷要被他們蠢哭了,她反身,回頭就給了傅靈蘊一耳光。
“蠢貨!一筆寫不出兩個傅字,你我同父同母,我是賤人,你算個什么玩意兒?壞田出不了好苗子,你爹娘又算什么?”
啪的一聲——
眾人都驚呆了。
傅靈蘊捂著臉,“你敢打我?”
他要還手,傅荷一句話讓眾人再次呆住了。
“你這天閹之人,不中用的小殘疾,再敢跟我無禮試試。”
霎時間,屋里一片沉寂,連方才傅荷那一通罵也不計較了。
“……什么?”老夫人傻了一小會兒,然后戳著拐杖怒罵道:“信口雌黃!胡說八道!你敢咒我傅家斷子絕孫!”
“我可沒有胡說。”
傅荷冷笑,“我仔細看過傅靈蘊的相了,面部肌膚白皙生膩,下頜過窄,而眉尾較正常男子偏細長,這都說明你肝腎氣血不足,經絡阻塞無救,是個天閹之相。”
傅靈蘊被嚇懵了。
高高舉起的手也沒能給傅荷落下去。
“你…胡說,你還會看相不成?”
“我在道觀長大,會看個相有什么稀奇?你長這么大從來沒去過那些尋花問柳之地吧?不去是對的,去了也得被那些姐兒趕出來。畢竟宮里的太監陽氣都比你足。”
傅荷挽了下發絲,她笑,眼尾的一點紅痣就莫名靈動了兩分。
傅靈蘊不愿意信,可傅荷說的這么斬釘截鐵,傅靈蘊看了她幾眼,不由得腦門直冒冷汗。
像是看穿了他心思,傅荷走過來,握住他手腕,在他外關穴重重一摁。
表情認真的問他:“如何?是不是覺得胳膊麻痹,生痛,下肢邁不開步子了?”
傅靈蘊緊張的點頭,邁開腿準備試試。
當傅荷手一松,傅靈蘊一步邁出就摔了下去。
“啊!”
“靈蘊!”沈心萍攙扶起傅靈蘊,心疼的直掉淚。
老夫人捶胸頓足:“害人精!你這個害人精!”
“我害人嗎?若不是今日被我發現了他的癥狀,他就是到死也沒法為傅家開枝散葉了。”
傅荷冷哼一聲,抱著手臂,不再多說了。
還是傅開遠先反應了過來,他就這么一個兒子,萬不敢拿傅家香火開玩笑。
“你能治?”
他問。
傅荷摸了摸自己剛剛被打的臉,笑道:“不一定,侯爺可以去外頭請大夫來給他治。”
“哦,不行。”傅荷捂著嘴,做作為難,“哎呀那樣的話整個上京都知道傅大公子那里不行了。嘖嘖嘖,可憐。”
傅開遠放低了聲音。“傅荷,你若是能治你弟弟,你就應下來吧,我與你母親,就他一個兒子。”
傅荷嘻笑,“治他不難,只是眼下,是不是先得將傅晞敏救起來啊?”
沈心萍如夢初醒,“對對對!還有晞敏呢!大師啊,你趕緊想想其他辦法。”
沈心萍也不是傻的,要指望傅荷治傅靈蘊的隱疾,肯定就不能放她的血去救傅晞敏了。
巫婆傻眼,支支吾吾的又揮著棍子。
“啊啊啊啊,這個辦法,這個精怪…”
突然!
傅荷過去,一把將巫婆的手拽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