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看似是在求饒,實(shí)際上卻是在提醒盧凈初,她是二夫人送過來的人,就憑她這樣一個在盧家沒什么地位的三小姐,最好自己掂量掂量身份,不要打了二夫人的臉!
盧凈初何等聰明,哪里會聽不出,只不過,她卻只是冷笑一聲,“二嬸治家想來嚴(yán)格講規(guī)矩,像你這樣的奴婢,二嬸向來都是最看不過去的,你還敢讓我看二嬸的面子,我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!”
對上盧凈初的視線,白薇心領(lǐng)神會,又是狠狠一巴掌,“看你還敢不敢擅自端出二夫人!”
海棠皮肉嬌嫩,哪里吃得了這種苦,半晌就只覺得生不如死,再看看那面色悠然,端坐在椅子上的盧凈初,仍舊還是沒有要白薇住手的意思,海棠登時便撐不下去了,嚎哭一聲——
“小姐這么打奴婢,奴婢心里實(shí)在委屈!小姐這無憑無據(jù)的就要把奴婢往死里打,可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錯!?小姐要打死奴婢的話不要緊,可現(xiàn)在盧家當(dāng)家的人是二夫人!除了二夫人,誰也不能就這么無憑無據(jù)把奴婢打死!”
盧凈初端在唇邊的茶盞微微一停頓,掃向海棠的目光令人有些琢磨不透,片刻過后,她輕輕挑了挑那蔥白似的指尖,“停了吧。”
白薇這才停下來,重新站立回盧凈初身側(cè),海棠大口喘息著,臉色已經(jīng)腫脹青紫,心里卻是一陣后怕。這三小姐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,怎么突然就這么狠了起來?幸好她還有二夫人這個靠山,否則今天豈不是就要被活活打死在這里了?
盧凈初端詳著還在啜泣的海棠,若有所思開口道:“說的是,你是二嬸千挑萬選送來的,我要是不聲不響,就這么在凈竹院里頭罰了你,二嬸那邊我還真不好交代。這次打了你,還真的是我魯莽了。”
看來搬出二夫人果真有用,海棠心頭又是一陣竊喜,心里也踏實(shí)了許多,看來只要二夫人這個自己的靠山還在,她就不用擔(dān)心她能把自己怎么樣!
可下一瞬,盧凈初的話卻又讓海棠心頭一跳,“二嬸的面子我不能不給,可自己的院子里頭出了家賊,我也不能坐視不理。這樣吧,白薇,你去把二嬸請來,這件事只要能當(dāng)著二嬸的面,就好處理的多了。”
“只不過,二嬸向來疼我,就算是這次真的是我錯了,二嬸沒準(zhǔn)也會袒護(hù)我,若是在下人里面?zhèn)鏖_了,二嬸往后還有什么威信來治家?既然是這樣,柳葉,你去把老夫人也請來。老夫人向來最為公允,有她在,這件事想必處置的才最為公正。”
這是要二夫人和老夫人都請來?海棠青紫腫脹的臉色隱隱一白,三小姐今天這到底是要……
“你們也都給我過來。”盧凈初目光淡然掃視外面一圈,聲音之中帶著某種不容置喙的底氣,“未免以后會有人嚼舌頭,今兒這件事,凡是咱們凈竹院里的人,都給我仔細(xì)看明白,聽清楚,免得以后被我聽到什么不該聽的傳言,會從我這凈竹院傳出去!”
先前圍在外面的下人心里都不約而同的咯噔了一下,可自家小姐開了口,就算是心里并不愿意服從,面上的順從也總是要有的,當(dāng)下也都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立在了院子里,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。
不過片刻之后,老夫人先來到了凈竹院,一進(jìn)來先就見到了海棠那張快要被打爛的臉,禁不住便有些驚訝,“凈初,這丫鬟是怎么了?”
“老夫人,海棠她手腳不干凈,偷拿劣質(zhì)的百合,換了孫女湯藥里的雪蓮。”盧凈初指了指碗里剩余的湯藥,“證據(jù)確鑿。”
“哦?竟然有這種事!?”老夫人自然不會理會海棠的直呼冤枉,在這大宅院里頭,平時總也少不了有那么幾個手腳不干凈的丫鬟,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,只是老夫人的眉心卻仍舊緊了一緊。
只不過是一個手腳不干凈的下人犯了錯,要處置這樣的小事,哪里還需要興師動眾地去把她給請過來?老夫人眼底隱隱浮現(xiàn)出一抹失望,看來平時兒媳說凈初她性格懦弱畏縮,評價的實(shí)在半點(diǎn)也不過分。
盧家的兒女,世世代代都是人中龍鳳,怎么偏偏到了這一代,她這嫡出的孫輩卻是一個比一個懦弱無用?老夫人心里頓時又忍不住有些酸楚。
大房留下的這一雙嫡出兒女,按道理來說,才應(yīng)該是和自己最為親近的孫子孫女,可這兩個卻實(shí)在上不得什么臺面。為了盧家,她關(guān)照的重心也就不得不挪到自己的庶子,二房所出的孩子身上。
雖說二房的孫子孫女,對自己也同樣親近,可在她的心里,終于還是差了一層,有些遺憾,老夫人在心里長嘆一聲,開了口,“凈初,你歲數(shù)也不小了,倘若連這種小事都不能自己處置,將來你要怎么成為一府的當(dāng)家主母?”
盧凈初順從地聽者,神色之中卻有幾分無奈,“老夫人,您誤會凈初了。我請您來,并不是因?yàn)檫@件事棘手到讓人無法處置,而是因?yàn)椤?br />
像是有些為難似的,盧凈初猶豫了一下才開了口,“海棠她是二嬸千挑萬選,在和賢院里頭調(diào)價好了才給我送過來的。我要是貿(mào)然處置,未免有些不尊敬二嬸的意思。”
“要處置一個手腳不干凈的丫鬟并不難,可我怕抹了二嬸的面子,所以我實(shí)在不敢貿(mào)然責(zé)罰,這才不得已請了您來。”說話間,盧凈初的視線便看向了房門處,恭恭敬敬道了一句,“二嬸。”
在還沒進(jìn)到房間里的時候,二夫人就已經(jīng)看到了海棠那一副生不如死的凄慘模樣,心下立即便有些不敢置信地懸了一懸。海棠可是明說了是她送來凈竹院的人,盧凈初看似謙卑的請了她來,可看當(dāng)下海棠這幅模樣,她只怕是故意要用海棠,來打自己這二夫人的臉!
二夫人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陰翳,被盧凈初看了個清清楚楚,心底暗自冷笑一聲。
現(xiàn)如今的她,并沒有什么本事,能夠來個絕地反擊,一舉便擊垮自己的仇敵,但這并不妨礙她先跟這在前世害死了自己父親的賤人收回點(diǎn)利息!
只一個瞬間,二夫人臉上便已經(jīng)裝出了一副關(guān)切又茫然的表情,“凈初,你急著把我們叫過來,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?”
盧凈初歉疚道: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是這叫海棠的丫鬟,偷偷調(diào)換了值錢的藥材。這要是換了旁人,只管把藥材的下落逼問出來,打一頓再發(fā)落出去就好。可她嘴硬,死活也不肯承認(rèn),不肯承認(rèn)也就算了,還抬出二嬸您來壓我。”
“海棠她剛才的意思,這里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。”盧凈初嘆息一聲,“她來待了這些天,我自問待她不薄,可這么看來,她卻并不把我當(dāng)主子看。只說是只有二嬸您有權(quán)利處置了她,我要是動她,就是抹了二嬸您的面子。”
“她話都這樣說了,我也沒轍只能把您也請了過來,否則我要是一聲不吭就自己發(fā)落了她,她哪會心服口服?要是再傳了出去,被人曲解成是我忤逆犯上,私自處置了二嬸您的人,那可如何是好?所以我實(shí)在不敢貿(mào)然責(zé)罰,只能等到您和老夫人來了。”
這賤丫頭——二夫人牙根狠狠一咬,在惱怒之余,心頭涌上更多的,則是不敢置信!
之前因?yàn)楹推钸B少華退婚一事,盧凈初在老夫人面前說的那些話尚且可以理解為,是她為了自保,不被老夫人責(zé)罰,才硬生生逼出了那些話,那短暫的機(jī)敏,只不過是偶然碰巧罷了。
可現(xiàn)在海棠一事,卻讓她無法再用巧合二字來解釋,她不敢置信,卻又不得不相信,當(dāng)下的盧凈初,和她印象當(dāng)中那個軟弱可欺,嘴拙口笨的侄女,已經(jīng)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了!
看來之前的確是自己看走眼,小瞧了她,二夫人冷笑一聲,也枉她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底下,從小到大隱瞞了這么多年,這兩次是自己失策,一時大意,才會讓她給占了點(diǎn)小便宜。從今往后,她這點(diǎn)小伎倆,就別想再班門弄斧了!
“你持家這么多年,什么時候連看個丫鬟也會走眼了?”老夫人面色微帶不悅,“明明知道凈初性子軟,還給送來這樣一個手腳不干凈又嘴上橫的。”
“老夫人,這我也實(shí)在沒料到。”二夫人做出一副自責(zé)的模樣來,“我先前也只是看著丫鬟伶俐又輕快,心想凈初這邊少不得人照顧,就讓她來了。至于其他的事情,我也實(shí)在難以預(yù)料啊。”
“只不過……”二夫人話鋒一轉(zhuǎn),看向盧凈初,“凈初,海棠她雖然口無遮攔,著實(shí)讓人厭惡的很,但獨(dú)獨(dú)有一句她是沒錯的。捉賊捉贓,你總也要有證據(jù),才能理直氣壯的責(zé)罰了她吧?”
盧凈初指了指桌上的湯碗,“二嬸倘若不信,大可以找個大夫來瞧瞧,看看那碗里煮的到底是百合還是雪蓮。”
二夫人從容望了一眼,微笑道:“凈初你的話,二嬸從來都是深信不疑,你服藥這么多年,簡單的藥材辨別還是做得到的。二嬸不是不相信有人偷偷換了你的藥材,只是懷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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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第24章 不敢責(zé)罰
作者:天下第一喵? 更新時間:2015-11-24 19:05:42? 字?jǐn)?shù):3109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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