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易安覺得自己快死了。
她總覺得自己眼睛一閉,就這么去了,但是她不能死,要死也得拉個人做墊背的,她蘇易安絕不做虧本的買賣。
心底這么想著,她挺過了一個又一個時辰。
清晨的光才映上來,就有下人端著水盆進去伺候著屋里的戰九霆洗漱,但是每一個人木然地將她無視掉。
現在正值冬季,臨安今年的雪下的又比往年還要盛大,這雪籟籟掉了一夜,蘇易安也跟著聽了一夜,肩上的雪約莫快有半指厚。
終于,屋內有了大動靜。
房門吱呀打開,長袍從門檻掠過,只見男子修長身形罩著一襲玄色精致長袍,長袍上用銀線繡著一道道古樸的花紋,男子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模樣,好一副絕世嫡仙俊皮囊。
抬眸向不遠處望去,蘇易安的睫毛上開了一朵朵冰花。
嗯,就是那個男人把她腿給打斷了然后逼著她跪在這里一整夜的,原因是她爬上了這個男人的床。
這中間沒有什么誤會,這床是她主動爬的。
蘇易安動了動自己僵硬的嘴唇,不料喉嚨底只是發出幾聲嘶啞的語調,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。
“啊!”下人沒想到這里會有人跪著,被這難聽的嘶啞聲給嚇了一跳,蘇易安那聲音如同招魂一般,尖銳刺耳。“有人……”
聽到這里蘇易安有些不大開心了,合著來來回回從她邊上走過去,這些人居然沒發現她在這里跪著?
“還沒死,是個命大的?!毕氯藗兲е话岩巫舆^來了,上邊放著一張溫好的貂皮墊子,戰九霆坐了上去之后抱著湯婆子,渾身充滿暖意?!叭グ讶送诔鰜??!?br />
好聽的男音傳來,蘇易安有些失神,這低沉的嗓音撩的她心潮蕩漾,哪怕那嘴里吐出來的盡是些冷言冷語。
下人們動作粗魯的把蘇易安身上的雪掃落,這時他們才看清原來真的有個人在這里跪著,之前那積雪皚皚的樣子,他們還以為這里堆了個雪人。
白雪掃落,蘇易安這才暴露在空氣之中,她那被凍的青白色的臉因高燒顯現出病態的紅暈。
見到蘇易安脊梁骨挺的扳直,戰九霆眼神閃了閃。
這丫頭骨頭挺硬的。
讓其他人全都退了下去,現在這個院子里只剩下戰九霆與蘇易安兩個人。
邁著大步子,戰九霆來到蘇易安跟前居高臨下的同她對視。
“沒想到太子身邊的小太監挺有骨氣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隨了你家主子。”
“奴才的主子是王爺?!?br />
不等話音落下,戰九霆的五指已經握住她的脖頸,緊收的大掌殘忍的將蘇易安周圍的空氣一點點抽離。
眸底墨色翻滾,暴戾的戰九霆儼然是對蘇易安起了殺心,這個女人的存在對于他而言,是他的恥辱。
“你當真認為爬上了本王的床就是本王的人?”
想他戰九霆戎馬一生,戰無不勝被尊為奉天戰神,最后被這么個小丫頭算計了!
冷,真冷,這人從骨子里透出的冷冽比這寒冬還要冷上三分,果然是奉天國最尊貴的攝政王。
“咳咳……”咽下一大口氣,蘇易安換得了片刻的舒坦。“王爺可以再用力點?!?br />
“當真不怕死。”
“我死了,你永遠也得不到血舍利,百曉生只能死!”
原本打算直接完事的戰九霆在聽到這句話后,他覺著蘇易安的脖子如同燒紅的炭火般燙手,讓他不得不松開。
“哈哈哈哈~”得到了自由的蘇易安嘴角一勾,嘲諷的笑聲響徹整個院子,“原來王爺也有害怕的東西啊?!?br />
“誰告訴你的血舍利?”這一次,戰九霆不得不重新審視蘇易安。
他原本只當她是個想爬上他床一朝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丫頭,但是現在顯然是他想錯了,她知道的東西有些多。
“我不僅知道血舍利,我還知道這世上只有我才拿的到血舍利,你師父百曉生能不能活下去全得靠我。”
蹲著身子,戰九霆捏著蘇易安的下巴,這一次,他同她平視。
“戰青珩告訴你的東西挺多的。”
“王爺覺得太子殿下會知道百曉生是藏在湄洲島的紫竹林里?王爺覺得太子殿下會知道百曉生只能活半年了嗎?”
“到底是誰告訴你的!”戰九霆深邃的眸子寒光凜凜。
他師父百曉生自三年前為了救他身中奇毒,最后不得不匿身紫竹林這件事只有他與師妹百柯柔知道,他從未同其他人提過,師妹是師父親生骨血斷然不會說出去。
現在居然會有第四者知道!
腦子漸漸昏沉,蘇易安覺得自己有些撐不住,聲音低了幾個度:“我自有我的法子。”
這不咸不淡的語氣,使得戰九霆的怒意就跟打在棉花一樣,一點作用都沒有,最后的他噤聲沉思。
兩人,誰都沒有再說話,極度安靜。
雪花一片片落下,將蘇易安滿頭青絲染成霜,冷風吹著枯枝發出呼呼的風聲,啪嗒一下,枝頭白雪將樹枝給壓斷了,也正是這一聲才把險些睡過去的蘇易安給喚醒。
最后,還是戰九霆先開了口。
“條件?”
“我要權傾朝野!”半閉的眼睛赫然睜開,蘇易安一閃而過的陰戾狠絕竟將戰九霆給震住了。
戰九霆沒想到她的條件居然是這個。
他還以為她會要他攝政王王妃之位……
好像看透了戰九霆一般,蘇易安有些不屑道:“王爺放心,對于王妃之位我一點都不感興趣,我只要權傾朝野!”
“你要本王助你謀權篡位?”
“誰說只有坐上皇位才能權傾朝野,王爺現在可不就是在朝堂只手遮天。”原本大逆不道的話從蘇易安嘴里說出來卻是另外一種味道,就好像是理所當然一般。
“你倒是敢說?!睕]有之前霸道的緊逼,這次戰九霆反倒是輕笑出聲。
“畢竟王爺敢做?!?br />
眼角上挑,蘇易安眸中的勢在必得好似在宣誓著她的勃勃野心。
“權傾朝野,在王爺一人之下,萬人至上亦是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