樸初高中。
朱紅底色,金字燙邊。
陸宴可抬頭看了一眼,心緒翻涌。
她回來了。
“快點過來!今天不用上早課,直接去體育館!”
吳小嬋拽著陸宴可往體育館跑。
風聲停住,陸宴可雙手撐著膝蓋,舉目看過去。
草長鶯飛,青綠色的體育館里全都是穿著藍白色的校服的少年。
這是她的青春,她的未來還在。
“陸宴可!你終于來了!快快快,把號碼牌扣上!”
本班體老師姓王,老遠瞧見陸宴可,招了招手,將手中紅色的號碼牌系在她胸前,絮叨道,“第一個項目就是短跑,你跑完了歇會,最后還有個接力賽,你是最后一棒,別出岔子,咱班就靠你了!”
班級里其他同學全都圍攏過來。
陸宴可有點懵。
面前充斥著這么多熟悉的面孔,難免有些和記憶中對不上號,她默默的將對方的名字重新記住。
陸宴可的沉默被誤認為緊張。
王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,寬慰道,“不要緊張,這只是初賽,下午才是決賽,你沒問題的!”
當然有問題!
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跑過了!萬一跑了個倒數第一,豈不是丟人?
陸宴可扯了扯唇角,艱難擠出一抹笑,“老師,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,要不,換個人……”
王老師臉一肅,“不舒服?要不要叫救護車?”
陸宴可:“……”
“算了,我覺得我好了。”
既然躲不過,那就跑吧。
大不了就是丟人唄。
吳小嬋去幫忙送水,體育老師帶著其他比賽的同學去報道,陸宴可周身安靜下來。
她脫了外套,穿著短袖開始熱身。
陸宴可感受著這具年輕的身體,舒展著筋骨。
“陸宴可,你還真有膽子!”一道陰影落在面前的空地。
陸宴可抬頭,面前站著一個短發的小姑娘,身上和她是同款運動服,胸口的紅布上寫兩個字,顧宛。
顧宛傲嬌的抬起下巴,睥睨陸宴可,“你別忘了我們的賭約!輸了的人必須在學校廣播室向贏的人恭喜!并且承認自己技不如人!”
她曾經有辦過這么幼稚的事情?
陸宴可抿了抿唇,沒答話。
大抵是心理年紀大了,她看顧宛,像是一個傲嬌的小姑娘,不僅沒有被冒犯的情緒,反而覺得她生動的很。
顧宛抱著胳膊,見陸宴可不答話,臉色冷下來,“怎么,你現在要翻臉不認賬了嗎?”
陸宴可有點頭疼。
她要真的是十七歲,那倒什么都不怕,但是現在,她的意識已經十年沒有支配過雙腿了,這一場,必輸無疑。
她不怕丟人,但是吳小嬋以及班上的同學都在旁邊熱切看著,她要是真輸了,只怕讓這些人失望。
顧宛將她的沉默當做害怕,得意的哼了一聲,站在她旁邊,也開始熱身。
陸宴可熱身差不多,廣播里也開始宣布短跑比賽即將開始。
幾乎全校的目光都聚集在場地上。
裁判是顧宛的父親顧麓山,站在跑到外,高舉發令槍。
“預備……”
隨著砰的一聲,陸宴可像是離弦的箭一樣,沖了出去。
在陸宴可起跑的瞬間,她的身體好像發生了什么變化,血液在身體里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,周圍的人影全部從她的注意中消失。
她的眼睛只能看見終點的旗幟。
陸宴可只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為有的好!
她似乎能夠乘風而起!
“臥槽!你們看那個第三跑道的!她跑的好快!”
“啊啊啊!宴可宴可!牛逼!”
所有人驚訝的看著陸宴可瞬間從他們眼前跑過去,她的背影輕盈矯健,甚至留下殘影!
砰!
陸宴可沖過去終點線。
她雙手撐著膝蓋,微微喘氣,身后,顧宛鐵青著臉,姍姍來遲。
顧麓山瞪著雙眼,看著陸宴可的背影,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計時器。
“老顧!”王老師在終點沖他招了招手,又趕緊跑過去,“你那里時間多少?”
他興奮的嚷嚷,“10.43,臥槽!這趕得上一些國家運動員的速度了!”
也許只是僥幸。
顧麓山剛想吐槽,但是目光瞥見終點線已經直起身體,揚著笑和同學打招呼的少女,又給咽了回去。
顧宛從小訓練,從不懈怠,可是也比不上一個陸宴可。
哪怕是僥幸,也足夠讓人興奮。
最氣人的是,這孩子次次模擬考,還都是第一。
這要是他去找陸宴可讓人參加省隊選拔,都沒有道理。
體校哪里有名牌大學來的吸引人?
“啊啊啊!宴可,你可真給我們班長臉啊!竟然跑了個第一!”
“宴可!累不累?快喝點水!”
“10.43秒!宴可,你牛逼!”
……
陸宴可聽到自己的成績也愣了一下。
她沒有想到,多年未跑,自己還能跑的這么快,好像以前……她也沒有這么厲害啊。
顧宛被幾個小姐妹簇擁著在一旁休息,聽見陸宴可那邊報出成績,臉色難看的厲害。
“該不會是計時器壞了吧!”
“要不是我們宛宛今天不舒服,不然哪里有她的事情,囂張什么……”
幾個小姐妹七嘴八舌給顧宛找臺階,她捏緊手中的毛巾,又重重摔在地上。
眾人一靜,紛紛嘁聲,眼睜睜的看著顧宛朝著陸宴可走過去。
“陸宴可!”
周圍的聲音安靜下來,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身后。
陸宴可不覺明歷,微微轉身。
顧宛身上還有汗,黑著臉杵在她身后。
“你贏了。”
陸宴可挑挑眉。
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承認死對頭厲害,顧宛難堪的很,但是仍舊將話說完了,“我一會就去廣播室,你放心,我愿賭服輸!”
如果不是性別不合適,陸宴可都要敬她是條漢子了。
陸宴可倒不至于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生氣,更何況,她到現在還沒有鬧明白,倆人到底是為什么爭鋒相對。
她溫聲勸道,“不用去廣播室,我參加比賽不是為了你,賭約不作數。”
顧宛愣住了。
半晌腳一跺,恨恨道,“你別看不起我!哼!下次我們再比,我絕對不會再輸的!”
說完轉身就跑,馬尾辮在半空滑落,青春氣息十足。
陸宴可眉眼微彎,泄出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