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羨魚曾以為她這一生再不會遇顧南樞。
而此刻,他正站在她面前,手中的長劍正向下淌著殷紅鮮血,刺痛著她的雙眼。
那血,都是她父母身上流下來的哀鳴;那劍,剝奪了木岐山上所有人的性命。
明明是六月的艷陽天,江羨魚卻覺得冷,好冷,寒意無孔不入的鉆入她的經脈中,她渾身開始發抖,抖得快要碎開。
“顧南樞!為什么?”
她不懂,木岐山與世隔絕,與他無仇無怨,他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?
顧南樞一身錦繡蟒袍,眼中再無昔日柔情,冷漠的俯視著她,“給朕活捉了她。”
他的嗓音還是如此的清磁,她竟覺得陌生得可怕,眼角酸澀,淚水從眼眶中洶涌奪出。
江羨魚眼睜睜看著數十名侍衛氣勢洶洶朝她而來,若不是當初她為了顧南樞自毀內功,怎么會束手無策。
她是藥神之女,藥神一族因制毒煉藥成名,遭天下人忌憚,她父親與世無爭,甘愿隱居在這山林。
沒想到父親卻因為她落得如此下場,命喪黃泉,身首異處。
如果當初她沒有被顧南樞迷惑,將木岐山入山口訣告知,這一切都不會發生……
江羨魚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,笑意中滿含痛意,“木岐山其他人有什么錯?我父親又有什么錯!你為什么連他們都要置之于死地?”
血海中,江羨魚的臉蒼白得可怕,曾經嬌美靈動的神采,現在只剩下一片慘淡和寡然。
顧南樞如冰錐一般的目光掃在了她身上,“竟敢窩藏你這個藥神之后,這個罪名就夠他們死千萬遍!”
窩藏?明明是顧南樞放她回去的。
把這罪名冠在那些無辜的人身上,顧南樞怎么會變得如此殘暴?
江羨魚失神之際就被沖來的侍衛押倒在地。
顧南樞飛身而來,一劍刺在了她的心頭,鮮血染紅了白衫,也刺痛了江羨魚的心。
“那你還在等什么!殺了我,就再無后顧之憂了不是嗎?”
細細的鮮血從江羨魚的唇角滑出,她死死的咬住嘴唇,心口傳來極致的痛楚幾乎要將她攪成粉碎。
“藥神之女從小便被靈藥滋養,你的心頭血,聽說喝了能長生不老。我費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讓你信任我,殺了你,不就太可惜了?”
顧南樞如鷹隼的目光中滿含諷刺,一寸一寸刺痛了江羨魚涼透的心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江羨魚猛然抬頭,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。
“你不會真以為朕愛上了你?愛上一個善用毒物的妖女——”顧南樞輕輕哼了一聲,陰鷙深沉的眼掃過她蒼白的容顏,“笑話!你還真是個笑話!”
他的話令江羨魚的心猛然一抽,心口好似在猝不及防之間扎入一根細小鋒利的針,疼得她狠狠吸了一口氣。
原來這一切,都是顧南樞的算計,而她,不過是他玩弄于股掌的可憐蟲!
江羨魚心痛難忍,忍著喉間的腥色,質問道:“所以這一切都是你設好的局, 為的就是讓我放下防備,心甘情愿廢掉內功,告知你入山口訣,好來取我的血?”
話音剛落,便聽到顧南樞漠然地看著她,“是又如何?”
他咬字很輕,好似滿不在意。
仿佛承受不了,江羨魚徒然向下跪去,膝蓋處傳來的鈍痛恍然不覺。
她只是緊緊閉著雙眼,過了許久,才有一顆極大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了出來。
顧南樞,你騙得我好苦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