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飄飄醒過來的時候,耳邊傳來女人的陣陣哭聲。
她想起來,自己完成了一個并購案之后,在酒店里慶功,四處坐滿了頻頻勸酒的賓朋,自己沒忍住,一下喝紅了臉。
助理開著車送她回去。
昏著的時候,恍惚聽到了助理和男友打電話的聲音:“怎么了?我忙著送蘇總回家呢,對啊,就是我的頂頭上司,三十歲了還沒結婚……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,她啊,賺那么多錢,還不是一個沒人愛的老女人?”
哪怕是21世紀,社會早就讓女人參與工作,很多人還是反感女強人。
蘇飄飄揉了揉額頭,瞥了一眼新助理,朦朧的車前鏡里,看見一張年輕張揚的臉。她輕輕喊了一聲,助理連忙過來攙她下車,她搖了搖頭,避開了助理。
到家之后,保姆梁阿姨接過了她,把她扶到床邊,用了熱水給她擦臉,又煮了醒酒湯。
蘇飄飄把自己一把扔到了舒適的床里,慢慢閉上了眼睛。
等過兩天就把這個助理換走,請一個沉得住氣的吧。
倒是梁阿姨……該漲工資了。
蘇飄飄一直是一人獨居,她這么多年都對事業盡心盡責,為了管住手下的人,作風越來越強勢。底下的人看不慣她,只能對她的婚事說些捕風捉影的話。有說她被男人始亂終棄的,有說她睡了很多小鮮肉,有說她喜歡女人的。
蘇飄飄聽了只想笑,這些人是有多空虛啊,居然敢在底下談上司的八卦。
不怕傳到自己的耳邊?
蘇飄飄這么想著,輕輕笑笑,睡了過去。這些天忙著處理并購案的資料,蘇飄飄的精神有些衰弱,做的夢也古怪起來。她迷迷糊糊睡著,發覺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,變成了另一個人,夢里面跟幾個人吵架,結果把她急的撞了墻。
這一撞,原來的人就死了。
自己的魂魄飛進了那一具身體。
自己是看多了穿越的小說,才會夢到借尸還魂?
不過夢里的畫面都很真實,跟蘇飄飄以前走街串巷,見過的弄堂一模一樣。
她有些納悶了。
蘇飄飄恍惚聽到一陣陣女人低聲的哭泣,吵得她頭疼欲裂。她慢慢恢復意識,才發覺這聲音是自己的喉嚨里發出的。
南哥,你為什么要跟倩如在一起。
“南哥,南哥……”
蘇飄飄的眼皮很沉,淚水混著汗水往下落,她艱難睜開眼睛,被一張黑黃臉嚇了一跳!
幾個人擁進房間,領頭的就是蘇飄飄的婆婆,后面是她的老公蔣湘南,小姑子袁倩如。
錢老太顴骨生得高,三白眼一下就瞧見了醒來的蘇飄飄,往她的臉扇了一巴掌。
蘇飄飄原來撞破了墻,如今就這么一個踉蹌,噴出一口血。
“又黑又丑的東西,罵她兩句還假惺惺的撞頭,當老娘嚇大的?想死就去死,撞頭沒用還能跳河!”
痛……
真痛……
蘇飄飄抬手摸了下臉,又是一行溫熱的液體滑落,指腹黏糊糊的。
她艱難捉住了錢老太的手腕,自己扶著桌腿從冰涼的地面爬了起來。
“滾。”蘇飄飄睜開眼睛,冷冷說出了這一句話。
“跟老娘在這里裝死,誰不知道你對我兒子死纏爛打,就你這幅模樣,我兒子要不是為了你的嫁妝,怎么會看上了你……”
蘇飄飄反手一甩,錢老太一下被扔到了墻角,爛西瓜一般的摔倒下去。
幾個人驚呆了。
“你居然敢打我媽?”蔣湘南眼里噴火,連忙沖了過來。
錢老太被袁倩如扶起來,她臉色鐵青,瞧見蔣湘南一副要打死蘇飄飄的架勢,咬了咬牙,過去攔住兒子:“南兒,要是丑東西真被你打死了,你可是要賠一條命的。別打了,等下帶她去衛生院看看。”
“她也配?”蔣湘南兩眼冒火,臉色一陣紅,就跟要殺了蘇飄飄一樣。
一旁的袁倩如輕輕喊了一聲表哥,蔣湘南才忍了下來,捏緊了拳頭。
“你這孩子!要是她死了,別人還不是要說你跟倩如的閑話?”錢老太更氣了。
“舅母,你別生氣。”一旁的袁倩如連忙拉著了錢老太,她生得俊俏,拂過了額前的劉海飄了飄,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。
她朝蘇飄飄看過來。
“嫂子,我一直尊重你跟南哥,你也別生南哥的氣了。我就是給南哥送飯,耽擱了一會兒,跟南哥在房間里說了會兒話。你知道我跟南哥是兄妹情深,南哥看我沒項鏈穿,才給我買了身上這件新衣裳。我們都是自家人,是親戚。你就別再惹舅母跟南哥生氣了。”
她又朝蔣湘南看了一眼,低聲道:“嫂子是被家里人寵著長大的,哥也讓讓嫂子吧。南哥你打了嫂子一巴掌,把嫂子氣得撞了墻,要是真的再打下去,還不是要出人命?嫂子真的沒欺負我,我真的是自己摔了一跤,我沒跟嫂子吵架,沒事的。”
“倩如,你就是太善良了……”蔣湘南惡狠狠的瞪了蘇飄飄一眼。
袁倩如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,錢老太搖了搖頭,“你們都少說兩句吧。倩如,這事就是你引的頭,我叫你別戴你嫂子的項鏈,你偏不聽。”
“舅母,你怪我?”袁倩如杏眼含淚,委屈萬分。
錢老太的心軟下來:“我沒怪你。”
蔣湘南一下就把袁倩如摟進懷里,擁抱著懷里的溫香軟玉,對蘇飄飄又恨了起來:“倩如別哭,要滾出這個家的人不是你,哥哥和媽都沒有生你的氣。”
袁倩如顫了顫,眼淚就如斷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蘇飄飄沒說什么。
這白蓮花興風作浪,先哭起來了?
自己被無緣無故打了一巴掌,反倒成了活該?
蘇飄飄頭疼的很,沒工夫去管這些人,撐著桌子慢慢回氣。
沒想到,蔣湘南又將這事怪在了蘇飄飄身上,惡狠狠的瞪過來,“這下你滿意了?蘇飄飄,你到底想要怎樣?我就這么一個妹妹,你為什么要處處刁難她針對她?”
蘇飄飄被這么瞪了一眼,腦海里的記憶越來越多了。
原身跟蔣湘南,是結了婚的夫妻。
袁倩如是一個表妹,死了老公的新寡婦,一個月前過來投奔。
他們霸占原身的新房,霸占原身的衣裳,一家人過來毆打原身,逼得原身撞了墻。
到頭來怪原身鬧?
蘇飄飄的太陽穴突突跳,隨著她職位越升越高,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和低段位的潑婦正面交兵了。
但是她手撕業務員,拳打欠款老賴供貨商的功力還在。
她沒說話,幾步走進廚房,拿了把鍋鏟,拿了只搪瓷盆。
“你又想做什么?”蔣湘南皺眉問道。
蘇飄飄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,直接出了屋子,到了外面的院子。
這里是弄堂附近的棚戶,除了蔣家之外,還挨著許多戶人家。蘇飄飄站在院子中央,拿起鍋鏟就使勁敲起了搪瓷盆:“大家都來看啊,蔣家打人了……”
當當當的一陣吵嚷,左右鄰居都跑了出來,看到蘇飄飄敲盆,紛紛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。
這是蔣湘南的媳婦,前兩個月辦了喜事,咋突然鬧這一出?
瞧著蘇飄飄的模樣,頭上纏著滲血的白紗布,長發散亂,臉頰紅腫。
上衣的領口被人撕壞了,灰撲撲的褲子扯了一道口子。
蔣家人就是這么打人的?
天啊……
謀殺新媳婦了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