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周后,李艷跟平時一樣趕到醫院,一推開病房的門就看見秦晴在收拾東西。
病號服已經換下,穿上了她準備的毛呢套裝。頭發扎成馬尾,雖素面朝天,但精神包滿,美好得就像一朵剛剛盛開的玫瑰。
李艷疑惑了一瞬,忙過去道:“秦晴,你這是做什么?”
“出院啊。”秦晴沖李艷笑,“剛剛護士說我可以出院了。”
出院?李艷遲疑的說:“那你手上的傷……”
“哦,醫生說傷口愈合得不錯,過幾天來拆線就行。”秦晴風淡云輕的說道。
李艷一面應和著一面狐疑的打量。昨天還一副心灰意冷,要死不活的樣子呢,怎么今天就好了?
秦晴看出李艷的疑惑,笑笑說:“姐姐,我已經想明白了。不管我以前做過什么,經歷過什么,在我離開家的那一刻起,原來的一切就都已經結束。”
原來那個她已然死掉,接下來的便是新的開始。
聽到這番頗有大徹大悟意味言論的李艷怔愣了一會兒,激動的拍手笑道:“對,秦晴,就是這樣,舊的不去新的不來,我們做人啊一定要向前看。”
秦晴點點頭,說道:“謝謝姐姐這些天的照顧。我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嗯。”李艷點點頭,可下一秒又覺得不太對勁。“我不會有事”這話聽起來怎么跟醉漢說的“我沒有醉”一樣呢?
面對李艷的疑惑審視,秦晴再次強調她沒事,“姐姐,我真的已經好了。你不要為我擔心。”
見秦晴這樣強調李艷心里更是狐疑,但面上很配合的點點頭。心想暫時就這樣吧。能開口就好。能邁出第一步就能邁出接下來的無數步,慢慢的總會好起來。
辦理完出院手續,秦晴跟李艷回別墅。
車上,秦晴就對李艷表達了想去工作的想法。李艷見她態度堅決便同意了,心想盡快找點事情做做也好。有了新的工作才能盡快忘記舊的生活。
于是當天晚上,李艷就帶秦晴去了她工作的地方。
一家高級會所。
“姐姐為什么會從事聲色場所的工作?”秦晴不解。李艷笑笑,回說:“大概是乖乖女當太久了,突然很喜歡墮洛的感覺。”
李艷所塑造的形象大都如此。不是乖乖女,就是正義化身,要么是良家婦女,唯一有點反派的角色應該是煙花巷里的媽媽桑。但她最后也是為維護正義而死的。
在秦晴眼里,李艷就是一個好人。一個好人怎么會做起暗夜里的生意?
“其實,人性里有很多東西。”李艷說:“不可能一成不變的永遠正義。聲色地,名利場,我想換一個角度看這個世界。”
秦晴想說,換個角度看世界為什么偏偏選擇聲色場所?
李艷看出秦晴的疑問,笑著說:“當初接觸這一行是為了演好媽媽桑。可電影拍完,我突然不想抽身了。覺得沉淪在這種浮華又易碎的美夢里挺好。”
李艷說著點燃一支煙,吞云吐霧間沖秦晴笑笑,“有時候,陽光之下也并非全是正義。相反,黑夜之中也有明光呢。”
秦晴點了下頭。正如她所經歷的。誰說父母都愛子女呢?總有特例啊。
“我也不是要逼迫你做什么。”李艷說,“可你有優越的先天條件,不好好利用的話不覺得可惜么?”
秦晴卻說:“我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優勢。年紀也大了,根本沒辦法跟那些小妹妹相比。不是說男人永遠只喜歡十六歲的小姑娘么?而我都快二十六了。”
李艷瞧著秦晴認真的模樣,發自內心的笑了。真是一個認真的孩子呢!
“也是。你的年紀確實不占優勢。”李艷摁滅煙蒂,說道:“不過呢,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。比如,你做事遠比小艾穩重可靠。”
小艾是李艷的助理,二十出頭,跟在李艷身邊也快三年了,但總免不了出錯。可秦晴跟在她身邊不過幾天,卻能準確無誤的分辨出她的喜好。
“單憑這一點,你就贏了很多人。”
秦晴卻說:“或許只是湊巧。”
李艷搖頭,“做人不用太謙虛。我看好你,你就是好的。當然,我也絕對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。”
秦晴抿唇思忖,說:“那好吧。”
李艷笑著點點頭。
當晚,秦晴跟在李艷身邊,從一個包廂到另一個包廂,見了不少客人,也目睹了成孰女人的風采。
李艷并不陪酒也不賣笑,她只是往人前一站,展示她的風情萬種,那些人便高興。
秦晴暗暗驚嘆。她雖身為女人,卻從沒想過,女人竟然有如此優勢,無需費一兵一卒,就能讓男人舉手投降。
可惜,她沒有征服男人的野心,連一點點興趣都沒有。
在面對客人的親昵舉動時,秦晴打從心里覺得惡心,甚至還吐了。
“你怎么了?胃不舒服?”
李艷把吐了又吐的秦晴扶到辦公室里,疑惑又關切的看著她。一滴酒都沒喝怎么會吐成這樣?
“對不起姐姐。”秦晴白著一張臉,滿眼歉意的說:“我可能不適合這份工作。”
“這才剛開始。”李艷笑盈盈的說道:“我們啊慢慢來,不著急。”
秦晴望了李艷一會兒,垂下眼眸不再作聲。
事后,李艷還是找了負責秦晴的那位醫生了解情況。
“外傷并不嚴重。養好也就好了。不過,按照你說的,她差點被親生母親掐死,這個恐怕會在她心里留下陰影。”
“那……會好么?”
李醫生遲疑了一會兒才說:“好不好要看她自己。如果她愿意配合,接下來可以進行心理治療。不過,心理治療的費用比較高。據我所知,你跟她不過是萍水相逢,沒必要做到這份上吧。”
李艷沉默了一會兒才說:“那再看看吧。我畢竟不是開善堂的,總不能做虧本的買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