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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:有些難,終難逃

作者:兔女王? 更新時間:2016-09-28 15:28:38? 字數:3050字

  回到白虎殿,才驚覺還未吃早膳,此刻已是饑腸轆轆的,回房的路上遇見了李瑯。不過一日余,他竟是憔悴了些許。

  “云兒,父皇又喚你過去作何?”他拉住我的手,倒是暖暖的。

  “沒什么。”我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說。

  “父皇已經擬旨,將母后葬于孝陵,倒是山水靈秀的地方,只可惜……”他滿是無奈欲言又止。

  “可惜什么?”

  “沒什么,宮中女人的心愿,沒幾個能達成的。”他苦笑。

  后來我才知道,下葬入了單人陵寢,將來便是再不能挪移與皇帝合葬的了,這生不足相守百年,死了也不能再得相見,此后永生永世再是無緣。

  我想,皇后娘娘臨死前所吟的那首詩,那始終難消的恨意,定不僅是對于龍家的狠決。還有他們夫妻數十年,皇帝卻始終不曾如她一般愛如磐石。她對皇上,是刻骨銘心的愛,而皇上對她,不過是那無功勞有苦勞的情分罷了。

  皇后娘娘下葬的那一天,我望著那紫木棺材從宮門而出,自己不曾眨眼,淚便流了下來。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,入宮時定也是那美貌動人的女孩子,終得一日而出宮,卻已化作那森森白骨,再不會醒來。

  一磚一瓦一宮門,朝起幕落淚連痕。數年逝過史書刻,誰記初年陳死人。

  傍晚,我坐在屋中嘗著宮女剛端來的紅棗湯,沉思。

  皇后娘娘已是走了有二十余天,出了喪期。皇上自也早就認定一切的兇手都是普安王李哲,那怎么到今日還不聽聞處置他的旨意下來?

  我心莫名的慌亂,這太不正常了,太平靜了,如同蓄勢已久,等待一場爆發。

  又過兩日,沒等來處置李哲的消息,卻等到了一紙讓我詫異萬分的詔書。

  “無知?你命人送了南山紅去給皇后娘娘?然后念及你本無害母之心,封為漢王,賜封地南洲?”我不可置信地在李瑯面前重復,疑問。

  他苦笑著點頭,卻毫無詫異之情,似乎早已料到還是這樣一番結果。“多好啊,父皇在認為我是弒母兇手時,不但不降罪于我,還、還封我為王,賜予封地。這是恩賞啊。”

  我見他消瘦的樣子,不禁心疼,眼圈便紅了,“你還逞什么嘴硬?我一個外來人都知道南洲為凌國最南,終年無雨,年年大旱。莫說你父皇冤枉了你,就單憑你是他孩兒這一點,他怎么會舍得你去那種地方?虎毒不食子,這話到了皇家就變了嗎?”

  “不準這么說。”他拉我去他的書房,鋪紙研磨,書了兩個字。

  “忠、孝”。

  “是,為人臣,首先要忠于君;為人子,首先要孝于父。此乃人之根本,所以本宮不是逆來順受,而是盡人道。”他淡淡地說。

  “云兒,南洲那地方太苦,你莫隨著本宮去了,出了宮,本宮我便放你自由。”

  “真的?你怎會知曉?”知曉我一直的心愿不過是想要自由?

  “夢里,你都念叨著,本宮再不知,可不是笨了些。”他讓替他磨墨的小太監吩咐下去,準備膳食,在我屋子里用。

  這白虎殿內的人,在知曉這道旨意的時候,臉全部陰沉下來。做奴才的擔心主子走后,會分到做苦力的地方去。做主子的一想到日后要生存在那炎熱干旱的地方,不禁再沒了笑的心思。

  “臣妾恭賀王爺。”柳妃得知此事,還是保持儀態,淺笑著施禮。

  好歹,李瑯也是這朝中,唯一一個得了封地的王爺呢。

  我嘆氣。

  晚上,有人敲門,“誰啊?”

  “姑娘,是立政殿的宮女,說要見您。”

  我一聽這話,慌忙讓人開門,立政殿的宮女?

  門一打開,一個人影撲進我懷里,我定神細瞧,驚呼出聲,“阿蘿?真的是你?你怎會入宮來?”

  她抽出身子,往后退了兩步,像模像樣的對我行禮,“奴婢見過姑娘。”

  我一愣,沖屋子里的宮女們揮揮手,讓她們都退下,合上門。

  “到底是如何一回事,你快與我說說。是要急死我嗎?”

  “四王爺讓奴婢進宮來陪小姐。”她嘴角一揚,笑瞇瞇的。這宮里,也只有這個剛進來的她還會笑吧。

  “進宮陪我?當時他不是應了我不讓你進宮嗎?”我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,我上當了,李絢給我畫了個陷阱,我還當真傻乎乎往里跳。

  我拉住阿蘿的手詢問,“你在王府里伺候了這么久,可知曉為何府中不養花卉?”

  她見我這模樣覺得奇怪,還是點點頭,“因為王爺說,大丈夫整日擺弄花草,有失氣節。”

  “那他可曾對花兒過敏?若是觸碰身上可會有什么反應?”

  見她搖頭,我心里一下子空了。

  “不會的,徐氏側王妃的家鄉人曾送了幾盆大紅的花來,王爺還說好看,只是讓她全搬到自己屋子去。”

  上當了,上當了。那紅花定是南山紅,那晚上李絢送我絹花也不是偶然,而是早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。所以,事先在我這里打個招呼,東窗事發之后,皇上必然會知曉我是李絢送給李瑯的姬者,所以肯定會把我叫去詢問,我因為那日晚上他說的話,斷定以為李絢對花朵過敏,無意間也會說出來。皇上相信了,便怎么也不會料到這事情是他所為。李絢啊李絢,你怎么如此狠毒?這手段真是高明,更勝你父皇啊。

  只是,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

  李瑯又怎會同你爭奪皇位呢?

  “小姐,小姐,您怎么了?”阿蘿見我愣神,便扯著袖子搖晃我。

  “阿蘿,四王爺送你入宮前,是怎么跟你說的?”

  她回憶了一下道,“四王爺說,小姐一個人在宮中,寂寞可憐,身邊連個知冷熱的人都沒有。若是奴婢愿意,就安排奴婢入宮陪著小姐,寸步不離。那阿蘿自然是愿意的。”

  “混蛋!”我怒罵。

  “小姐,您這是罵誰呢?”這一聲把阿蘿嚇了一跳。門口的宮女也出聲詢問。

  “沒事兒。”

  李瑯被賜予封地,定然會把我帶走,而我是李絢的眼線,此時李瑯不會與他爭奪皇位,可其他皇子卻不一定。所以,他不可能輕易讓我離宮,這阿蘿便是他對我的第一個要挾。

  我恨得牙癢癢,卻沒有辦法。我似乎從認識李絢開始,左右就任他擺布了。

  “阿蘿,既然已入了宮,就好好陪著我吧。可是不該說的話別說,不該看見的別看見,這宮里不比宮外,險惡得很。”

  “阿蘿知道了。”她認真點頭。

  “嗯。”月出云來,窗外倒是有那么柔和的一片光。

  阿蘿倒是比我預想中懂事,在這宮中各種儀態都不曾失了規矩,看來李絢是沒少在她身上下功夫。

  再有個幾日,便是除夕了,過完年,李瑯這一家子也該趕往封地了。

  “妾身貪戀宮中富貴,不愿離去,哪怕做個宮女也是好的。還望王爺開恩準許。”

  我跪在李瑯面前,說的面不改色,語氣卻生硬了許多。

  “云兒,你……”他作勢要扶我。

  “王爺若是不準,妾身便不會起來。”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。

  “罷了,你留下自也有你的緣由,本王不便多問。”他拂袖離去。

  我將頭深深底下,咬著雙唇。片刻間揚起頭時,竟也掛上了淺淡如常的笑容。

  原來面具,早晚都會戴上的,可是戴的日子久了,可還分得清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?

  這幾日我都悶在屋子里,捧著箏練習一首新曲子,這曲子音調悲戚,我設想著在除夕夜,皇上面前彈奏這曲子,且唱出詞來,皇上會作何舉動?會砍我的腦袋嗎?李絢應該會保我吧,反正他都設了那么多圈套,費了那么多心思,我既不算他的得力幫手也算是有些用處,他怎么會輕易讓我死?冷笑,然后繼續撥弄箏弦。

  李瑯再沒來看過我,就連我出屋子偶遇上他時,他的神情也是淡淡的,那么冰冷,再不似我認識的那個他。

  我沒什么可解釋的,亦沒什么能解釋的,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,然后擦肩而過,只能如此。

  梁側妃聽說我失寵,倒是很高興,還安慰似的派人給我送了些點心來。我沒吃,誰知有沒有毒。

  有些事久久不發生你會淡忘,有些人久久不出現,也會將之遺忘在腦海。

  除夕宴在太極殿舉行,這一次人卻是到全了,連一直抱病的良妃,容妃,安才人等人亦到了場。華貴的妝容難掩她們老去的面容。

  也看到了三公主李錦,她似乎也瞧見了我,只是這一次她不再如往常一般撲上來與我閑話家常,而是老老實實坐在她母妃容妃身邊,連望我的眼神都帶了一絲冷意,這一切的真相究竟作何,無人知曉。

  “康靜王到。”聽見這聲音的時候,我幾乎是下意識瞪向了大門,見到李絢的時候,惡狠狠地咬著嘴唇,可無奈,痛的仍然是自己。

  “人都到齊了,那便開始吧。蘇氏,蘇氏。”

  我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,還是阿蘿在后面提醒我,“小姐,皇上喚您。”

兔女王(作者)說:

這個故事其實最開始寫于幾年前,腦海中始終有個銀鉤這樣如仙飄逸的男人。故事太短,以至于過程中不好意思跟大家互動,怕大家不滿意……近期會先全力去填另一本現言,感興趣的可以看看。如果大家喜歡我寫古言,也可以給我留言,人多了我會再開坑,保證下一次,真的不會這么短了……最后,只想謝謝大家的一路支持與陪伴,有你們在,就是我每天奮力寫作的全部動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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