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千年后。
我從小就生活在雪澤,我的名字叫拾兒,師尊和師兄、師姐都叫我小拾。
師尊說,五千年前,她帶著弟子們送客歸來,在一處雪峰下撿到了我,就把我帶回了師門,給我取名叫拾兒。
我的四個師兄、姐,皆出自名門。
大師兄叫鶴童,原是昆侖西王母座前一個小童,據說師尊有次去拜訪時,西王母看師父座下無人,便將小童送與我師父,也是師父的第一個徒弟;二師兄畢方,是南帝的少公子,據說南帝的皇后鳳仙和師尊年少時交好,就把小子交與師尊,代為培養;三師兄叫朱鳥,是西荒少主的親阿弟,因年少時多病多災,得了師尊一劑藥治好,從此身體強健,遂發誓終生跟隨師尊修行;四師姐叫蜿蜒,是北荒相柳的幺女。據聽三師兄說,數萬年前,北荒戰亂,相柳落難,師尊奉天君之命,前去北荒助相柳平亂,受師尊恩惠,相柳定要將小女送至師尊座下受訓。
獨獨我是無父無母無家無根,好在,師尊待我如親生閨女,幾個師兄、姐待我也情真意深的。
師尊待我很好,醫書、法力、丹藥……凡她所會的,毫無保留全教給我。
但獨有一樣,師尊從不依我,她從不許我離開雪澤。
師尊說,這雪澤無邊無垠,夠你盡情玩就是。
的確,曾有一次,我想走出雪澤,獨自在雪澤上飛行了十多天,最后累昏在半道上,大師兄和三師兄把我找了回來,三師兄對我說,你趁早別再想著跑出去玩了,你走這十多天,也只是離洞府沒多遠,離雪澤的邊兒還遠得很吶。
我走不出雪澤,也不能從天上飛出去,因為師尊給整個雪澤布置了結界,不管我飛得多高,總是沖不破結界,最后還是灰頭灰臉地落下來。
三師兄說,這結界也是五千年前師尊拾了我以后才布下的,說是我太頑皮了,擔心我跑出去了被野狼給叨了。
因為這結界,雪澤這五千年來,也絕少有人前來。三師兄說,五千年前,還偶爾有敬重師父的人前來拜訪一二,自從布下了結界后,就再也沒有人來過了。
“師尊為了你,幾乎和從前的舊友都絕交了,你趕緊長點人心吧,勤習藝,多練功,早日修成正果,方不負師尊的一片苦心呵!”每次講完五千年前的歷史,三師兄總是輕輕地戳著我的額頭說。
如此說來,師尊是真的蠻愛我的。
有時,我也纏著師尊問她老人家,我已經五千歲了,會飛,會法術,一般的人也打不過我,我應該可以離開雪澤出去走走了吧?
師尊她老人家不緊不慢地說:“你看你師兄、姐們出去,可是我為他們行了方便?是他們自己能打開結界呀。你何時功力達到,能打破結界來去自如,便是你天高任鳥飛、海闊憑魚躍之時。到那時,你又何須來央求師父為你方便呢!”
師尊這意思,就是她永遠也不會為我打開結界讓我出去,只能憑我自己了!
為了能像師兄、師姐那樣來去自由,我便不停地練功、習藝,可那道結界,卻像故意與我做對似的,數千年來,我竟一次也沒能穿破過。
為此,我也只得拼命地練,練,再練。
大多每每師兄師姐還未起床之時,我已經開始在勤習技藝,晚上,他們休息了,我仍要再多練一會,放去休息。
我希望我盡快能功成,來去自由。
除了拼命練功,我還有一個喜好,那就是播種。
世間萬物,只要給我種子,我都將它們小心地種在雪澤。
五千年來,我種下了多少種子,我自己也數不清了。總之,雪澤的角角落落,只要我能走到的地方,幾乎都有我種下的種子。
可數千年來,不管我種下多少種子,卻從來沒有一粒種子能夠發芽,哪怕是長出一根細線似的葉子也好呀!從來沒有!